山鹰组合首张彝语专辑《我爱我的家乡》再版

  • 2008-10-31 21:22:04   来源:   评论:0 点击:
  •   《谁能向后飞翔》之:自雎或是八方云雀民间艺术团  第一次演唱会的成功,使金丝鸟的名声一下就在昭觉县传开了,还波及到了其它的彝族...


  《谁能向后飞翔》之:“自雎”或是八方云雀民间艺术团

  第一次演唱会的成功,使“金丝鸟”的名声一下就在昭觉县传开了,还波及到了其它的彝族地区,人们经常在田间地头,茶余饭后谈起他们,说他们的歌词信手拈来,说他们的歌曲琅琅上口,说他们的长相各具特色,说吉克曲布是个孤儿,说俄吉阿格是个老师,说瓦其依合是个兽医,说他们的家支英才辈出,说他们要是能来我们这儿唱歌就太好了。
  当然,“金丝鸟”也听到这样的反馈,所以他们接着在昭觉的竹核和司开两个地方开了两场演唱会,一场演唱会的票价是两三斤白酒的钱,但很多人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他们扶老携幼,尽量地挤到最前面,找个好的位置坐好,他们不仅要听歌还要看人,特别是要把吉克曲布看清楚,而每每当他们三个唱起《想妈妈》的时候,很多人便开始忍不住声泪俱下,场面静得出奇。花钱让自己流眼泪,这是史无前例的,他们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你有什么办法呢?演出结束的时候,很多老年人蹒跚地挤到他们跟前,紧紧地抓住他们的手,善意地劝诫他们“,,,”(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唱歌,唱歌是件伤心的事。) ,三只鸟听了,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其实那个时候,他们还真不知道唱歌真的是件伤心的事。
  后来,他们开始跨县去美姑演出,因为“金丝鸟”的声音早已传到那儿去了。美姑是吉克曲布的出生的地方,那条流经县城的河流一如既往地流淌着吉克曲布孩提时代的忧伤。
  他们去演出的时候,当时的昭觉县语委主任海来拉莫给他们取了另外一个名字,叫“八方云雀民间艺术团”,其用意不言而喻,为的是要让他们飞得更高更远一些。但是这个名字太过于复杂了一些,所以有时他们被称为“自雎”队,(自雎也就是云雀,云雀是一种极小的灰色的鸟,常匿于原上的草丛中,经常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从你的身边突然窜起,噌噌噌一下钻入云端,这个名字倒是有点儿符合山鹰他们早期的身份。)有时他们又被称为“八方民间艺术团”,“八方”这个词很容易被彝族人念作“巴发”,就连老鹰自己本身也念的是“巴发”,所以这个名字后来没用多久也就结束了它的使命。他们第一次去美姑的时候,做了一面很大的旗帜,旗帜上面写的就是“八方民间艺术团”,他们把这面鲜红的旗帜首当其冲地插在一辆东风卡车的头上,然后整个团队就一窝蜂地扒上卡车,浩浩荡荡地朝美姑县进发了,远远地看去他们不像是一群去演出的艺术团而像是一群到处去串连的红卫兵,他们情绪高涨,他们激情四溢,他们欢歌笑语。毫无乐感可言的东风汽车不知轻重地承栽着一车小彝胞傻头傻脑地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刹车和转弯的时候许多自由惯了的音符猝不及防地被颠簸出车厢,还没等它们落在地上摔个屁股开花就顺势长出一对对灵性的翅膀,一下就窜进了两旁的山林,山很高,很高的山上是很阔的蓝天,蓝天和白云下面有很多意象性的鸟飞过,鸟很美。
  美姑县的演出是在剧场里完成的,那天,来了很多的人,也来了很多瑟木布约的小伙子,但是他们没有揍吉克曲布,演出之前,县长告诉他们,瑟木布约小伙子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
  在往后的时间里,他们积累了一些经验,开始了像模像样的民间巡回演出,演出团里的成员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个,最少的时候是十六个,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他的也都是土生土长的舞蹈艺员,男女比例适当,民间特色十足。他们经常行走在通往各个乡镇的乡间土路上,一路欢歌笑语、神采飞扬。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会在路边挥手拦下一辆东风或是解放,然后一窝蜂地爬上车厢,然而更多的时候,他们碰到的是拖拉机,那种手扶式的或是带有方向盘的拖拉机,当然他们也求之不得,一个个照旧屁颠屁颠地扑上去,玉米棒子似地插在原本就很小的车厢里,压得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突直放闷屁,那些黑色的烟雾顺其自然地扑面而来,熏在他们原本就不是很白的脸上,相得益彰。他们就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吉普赛人,经常往来于田间村舍,演出地点随意而安,演出剧目标新立异,演出效果震撼人心。他们是一支流动的文艺大军,深受广大农民朋友的喜爱和欢迎,他们所到之处,演出绝对成功,收入绝对赤字,囊中羞涩的山区农民,只能给予他们更多的赞许和肯定,善解人意的区乡干部和队长村长,也只能把他们请到家里,出手阔绰地煮上一锅粒粒在目的土豆和让人口齿生津的酸菜汤算是款待和犒劳,有时候间或也有几瓶白酒,有酒的时候,场面就会变得异常热烈,三个小伙子的声音也会因此而再次响起,快感也将会阵阵袭来,高潮也将会重重迭起,所有在座的人都会身临其境的感受到,物质和精神这两种文明确实缺一不可啊——

  《谁能向后飞翔》之:《我爱我的家乡》

    “金丝鸟”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开始寻找另外的出路,终于在1993年8月的一个星期天叩响了巴莫尔哈先生家的门扉,那是一个让人无法忘却的日子,吉克曲布和瓦其依合虽然在来时的路上早已做好了细致的分工,但是当他们真的来到巴莫家的大门外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显得胆小如鼠和缩头缩尾,开始在巴莫家的门前相互谦让和彼此推诿起来,谁都不敢先伸出手去敲门,就怕那道门有电似的,就这样,他们磨磨蹭蹭地在大门外浪费了好多的时间,最后还是吉克曲布鼓足了勇气做出一副豁出去了样子大义凛然地朝一个窗户走去,依合则怀着紧张和窃喜如影随形地贴在后面,看上去他们一点都不像是一对来访者,而更像是中情局派来刺探情报的一对活宝。接着吉克曲布曲布蹑手蹑足地选择了一扇窗户,然后把他的小脑袋凑了过去,他想先看看屋里有没有人,由于他的视力不是很好,所以他在往里瞧时几乎就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当然这下他也确实看清了屋里有人,于是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叩了叩近在眼前的玻璃窗户,然后悄言细语地问道:“巴莫叔叔家是不是住在这儿?”。这句话问得有点儿多余,但是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呢?院子里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文静姑娘(事后得知她就是巴莫家的二女儿曲布嫫,学者兼诗人,刚从北京回来。),把他们两个带进了里屋,巴莫叔叔就坐在里屋的沙发上,看见客人来了就主动地站起来和他们亲切地握手,这是一双充满暖意的手,握住这双手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温暖。依合和曲布就这样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沙发很舒服,很具包容性,臀部和整个身体一入座便有了被承包的感觉,确实很好,他们的话题就是在这样一种非常惬意的氛围中开始的,没有什么过多地客套和谦逊,主题先行。

  外地的朋友可能不是很清楚,巴莫尔哈先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为凉山彝族自治州的民族文化建设做出过贡献的老领导,他是个平易近人和德高望重的长者,很多人都亲切地称他为巴莫叔叔,而不是以他历任过的职务来称呼他,这是人心所向的一个很好的例证,虽然他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就由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提前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但是他一如既往地关注和从事民族文化建设,成立了家族式的巴莫姊妹彝学小组,培养两个女儿成为了彝学博士,倡导、策划和编创了风靡彝族地区的“达体舞”等等等等,是彝人范畴中的一位佼佼者,细说起来比较麻烦。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细节在巴莫叔叔的《我和“山鹰组合”的不解之缘》一文中有已有详细的描述,所以我就不再赘述。

  我去采访巴莫叔叔的时候,他正在忙于重新策划和改编适合表演和欣赏的“达体舞”,那是今年(2004年)五一节的时候,西昌的天气好得一塌糊涂,我的运气也很好,没费什么周折就在文汇路的迎泉山庄找到了巴莫叔叔,但我只和他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之后就被我的校友,他的女婿杨国华以及他的女儿巴莫乌萨嫫(安英)请到桌子上去了,我们从中午就开始喝酒,中途杨国华又把我的学长马晓河和潘峰叫了过来,喝得我的舌头都大了,等我晕晕乎乎地下了酒桌出了大门又被太阳加工了一番之后,我的整个身体完全就像一坛三伏天的醪糟,稠香软黏,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自己了。
 
  我是在回成都的当天早晨重新去见巴莫叔叔的,我去的时候,老人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我想要的一切资料,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得非常专业和详细,这使我不得不再次折服于老人的良苦和用心。特别是当他得知我们要为这本书附上一张山鹰历年来的经典作品CD时,老人把他珍藏的《我爱我的家乡》和《大凉山摇滚》的母带DAT拿了出来,并告诉我随后几天他也会来成都,有关山鹰的很多故事到了成都还可以继续再聊,我当然求之不得了,于是大有收获地回到了成都,下面的这张照片就是我们在成都见面时拍的,别看照片的清晰度不是很好,拍照的人可是我们的女博士蔡华先生,拍完这张照片之后,沙马拉毅教授还专门赶来安排巴莫叔叔和我们在西南民族大学附近的歌城里唱了几个小时的歌,没想到巴莫叔叔还是个唱歌的能手,其实也不是没想到,“山鹰组合”和“彝人制造”不就是他一手推出来的吗?

    写到这儿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原来我也是山鹰的歌迷,我还记起了我在西南民族学院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在我们学校的彝历年上见到过吉克曲布,当时是这位正在吃棉花糖的安英带他们来的,依合和阿格没来,只来了曲布一个人,好像是为了补录第二张专辑里面的一首什么歌而来成都的,所以顺便参加了我们的彝历年,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正披着一件质地纯朴的瓦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煞有介事地向吉克曲布递交了一份我们自己主办的《山鹰魂》文学刊物,希望他能在百忙之中抽一点小小的空看看这份跟他们的名字无独有偶的的刊物,然后多多指教什么的反正场面颇为隆重,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哪知道后来我才得知他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我说老鹰啊老鹰,你也太稳得起了当时,老鹰笑得非常狡诈,他说你个小文学青年,对付你们我太有一套了,处之泰然是我惯用的伎俩,我说我无话可说了I服了You。

    其实我又何尝不佩服他们呢?《我爱我的家乡》宣告了彝族现代流行音乐的开始,让我们循规蹈矩的耳朵初次有了偷欢的机会,这是件好事,当然,这还得感谢功德无量的巴莫叔叔,他在山鹰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无顾虑地站了出来,给穷途末路的“金丝鸟”注入了“山鹰”这个比较雄性的名字,亲自筹集资金把他们带到成都编曲录音,和他们一同住在省广播电台简陋的招待所里,粗茶淡饭,同甘共苦,历时一个月,最后终于在93年的12月底完成了这盒专辑的出版和发行。

  在经历了这么些年后再让我来回想这盒专辑面世时的情景,我恐怕已经有点儿力不从心,因为那是个集体被感动的岁月,逐个描述个中的细节可能会让我黔驴技穷,我只想说,在那个年代,在大小凉山,真正做到了家喻户晓的专辑,除了“达体舞”之外恐怕就只有这盒《我爱我的家乡》了,不信你去问问看。现在,要找这盒专辑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据我所知,就连山鹰他们自己都没有,他们还问我要呢,我觉得有点儿过份。目前原版的盒带巴莫叔叔那儿还有几十盒,我建议老人家珍藏起来,让别人好找,你看我有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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